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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【转载】 民间反传销争议中前行 民间反传斗士曝打传最好方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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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日志
一处传销窝点内,多名涉案人员被警方控制(资料图片)
职业反传人士吴俊认为:打传的最好方法,就是政府购买民间反传服务
前段时间,“反传销组织1.6万元捞人费尴尬了谁”成了网民热议话题。在国内,有不计其数的人陷入传销组织,庞大的受害人群也催生了反洗脑的市场。有人以捞人赚钱,随口便能提出数万元的价码。
8月,代号“利剑”的民间反传斗士吴俊来到东莞,组织了一场“传销反击战”,成功解救出两名沉陷其中的女孩。九年前,他搭上民间反传最早的一趟车,自称至今“已解救了上万人”。但他也闹不清楚,这场战役什么时候能够走到尽头。他认为“打传的最好方法,就是政府购买民间反传服务”。
A 捞人:手机定位蹲点找人
八月的东莞,秋老虎还很猛,开着“带伞”电动车的摩托哥三三两两,徘徊在长安镇城中村。一身黑衣短裤的吴俊出现在路口,腿上的伤疤格外明显,但很快就闪入一栋不起眼的招待所。
逼仄的屋内挤着3名反传人士和4名求助者,几乎无立脚之地。靠墙的床头柜上,搁着药片、堆满烟头的烟灰缸、望远镜,24岁的马材汇站在一旁,显得不知所措。这几乎是他最后一次希望了。
两年前,马材汇妹妹和堂妹先后被骗入传销组织,在茫茫大海中玩人间蒸发。大专毕业后,心痛的马材汇没有去找工作,而是踏上了艰辛劝返路。“像前年8月17日,我打听到窝点,但传销人收到风声后迅速转移了,还是扑了个空。”
今年6月,摸到线索的马材汇从广西南宁老家来到长安镇,租了个房子,每天骑着单车逛公园、广场,仍旧一无所获。8月14日晚,妹妹马琳意外地给母亲通电话,马材汇求助吴俊后,很快就摸清了传销窝点所在巷子。
一番路线分析后,吴俊加上其徒弟、马材汇家人,8个人分成4组,分别在长安镇锦厦新村的关键路口蹲点,终于在长安广场上发现了堂妹马秀,并在300米开外找到马琳。
随后,吴俊赶到一警务区报案。晚上十点,警方铲除了该传销窝点,涉及传销人员近40人。紧跟着吴俊又花了4、5个钟头,通宵给两个女孩反洗脑。直到天边浮现鱼肚白,才粉碎了两个女孩痴迷许久的“百万富翁梦”。马材汇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。
有业内人士透露,反传一般先找受害者亲友打电话“钓鱼”,不然就是用手机定位的方式找人,电信号码收费2000元,联通号码收费便宜一半。“误差大概是200米到400米的半径。在人口密集的发达城市,这可能就是好几条街的范围。” 编辑:健龙
B 困境:危险与病魔接踵而至
传销是一种历史“悠久”的庞氏骗局,几乎遍布大江南北。根据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研究员王文忠等人的分析,传销分子在洗脑过程中,有意无意地利用了许多心理学技巧,比如“共情”、“晕轮效应”、“心理能量理论”、“马斯洛需求理论”等,控制他人的精神肉体。
来自云南的吴俊也曾深陷其中。那是2006年的春季,他被前女友骗到了辽宁丹东做传销,挣扎多时。幡然醒悟后,他跑到了天津,与反传销斗士邹凌波联手创立了草根组织中国反传销志愿者联盟,坐上了民间反传最早的一趟车。
头四年,他瞒着家里人,神出鬼没,几乎成了家族的异类。他跟亲戚朋友几乎无共同话题,没任务时就专心做着宅男,听音乐,看书充电,经济学、心理学、营销学一个不落。他自诩知识面跟博士有得一拼,只是不精通而已。
“他们三三两两行动,身穿正装,眼里都会发光,充满对利益的渴望。上街一扫,哪些人做过‘行业’,我们一看就知道,这就是心理学上的孕妇效应,就好像你要是瘸子,走路上就容易注意到更多瘸子一样。”
吴俊给自己取了一个闪亮的代号“利剑”,寓意拔出利剑,斩断传销黑手,堵源截流。然而,在传销的江湖当中,再多的知识也抵消不了接踵而至的病痛。有次,他在解救一个女生时,被三十多人围殴,左手骨折,头上缝了五针,因为没钱,他不打麻药,也没住院。
而在反传的头几年,他经常坐火车硬座或站着到各地出任务,常年四处奔波,往往是一个活儿没结束,另一地儿的活已经在催了。作息不规律,几乎不吃早餐。最后,他右腿落下了缺血性股骨头坏死的病根。
去年动了腿部手术后,吴俊一下子瘦了18斤,走路有点蹒跚,不能剧烈运动。连续走了近两公里后,就得靠旁人扶着回旅店。在这位34岁的男人背包里,塞满了止痛药、疏通血管药……
但这依然没有让他停止住反传的脚步。“之前曾救过的一个人叫我去他那儿,年薪20万,没去。我是最早反传的人之一,如果不是,我早就当甩手掌柜了。”
C 乱象:泥沙俱下有人捞钱为生
今年,吴俊新收了3个徒弟,平均年龄22岁。“我们都曾误入传销组织,因痛恨传销,自愿加入传销反击战的,不过都要瞒着家人,就说在广东打工。”徒弟梁星说起话来,就像机关枪扫射一样。
由于长期营养不良,梁星瘦得跟猴子似的,近1米8的身高只有100斤,走在路上就像一个移动电线杆。在他之前,已经有两批徒弟受不了各类困顿而“跳槽”。
“每个月的开支多了近2000元,有时候4个人挤一间双人房,还得提防查房。”吴俊带着一种恼火的口吻说,联盟是半公益性质的,车费、吃住由求助者提供,此外只能依靠捐款,最多时一年有10万,基本能保持运作,但所剩无几。偶尔遇到“坑人”的求助者,找到人后“跑路”了,不肯订回程车票,也只能自认倒霉。
毫无疑问,金钱已然是谈论民间反传销圈子不可避免的话题。前段时间,《新京报》报道一反传人士收费1.6万元窝点捞人,成了网民热议话题。吴俊透露,这个圈子鱼龙混杂,有的是私家侦探混了进来,他们的名片贴在京津冀等地的廉价旅店。
多个信源告诉记者,多年来,踏入这个江湖的人不断演化,有的因顶不住生活的窘迫退出,有的因身体被拖垮而金盘洗手,有的则从侠义心肠走向了捞人赚钱。目前国内活跃在一线的职业反传销者还有数十人,这些人分散成多个小团体单兵作战,像是一个个反传分舵。
“1.6万元算少的了,普遍要价是捞一人2-3万块。前段时间,有个人混进了反传QQ群,根本不懂找人也敢接活,光是在南昌手机定位,就收了7000块的前期费用。”谈起圈子的乱象,吴俊显得有些激动。
曾受到吴俊师徒帮助的马材汇坦言,这些年来,民间反传商业化的现象比较严重,比如,部分反传人士出师后自立门户,收费反传等。他说,反传人士要维持基本生活或者团队的运营,收费可以理解,每人收费1-2万元是合理的范围,但收费要因人而异,家庭困难的求助者,应以公益性为主。马材汇感慨,这两年找人越来越力不从心,茫茫人海,无异于大海捞针,传销受害者能自己逃出来的概率太小。如果找对有经验的人,就算花点钱也无所谓,但如果对方是个新手,找人容易陷入僵局,花费周期长,家属承担的费用压力也会增大。
D 建议:政府购买民间反传服务
面对数量庞大的传销组织,反传销人士就像一根鱼刺般渺小。吴俊摇了摇头说道,反传确实是一个不该存在的职业,这原本是由工商部门、公安部门来执法打击传销团伙。但公安局人手不够,经侦大队可能就7-8个人,7-8个人管80多种经济犯罪,有的时候也是分身乏术。
在他眼里,反传销应该堵源截流,而“截流”的关键点在于社区,“传销窝点大都分布在居民区,一个房子,住了十几个人,房主难道不会起疑心吗?严格规范租屋,房主就不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。”
此外,他认为打击传销的最好方法,是政府购买民间反传服务。“现在政府和心理咨询室合作打击传销,但咨询师了解传销吗?做过传销吗?怎么反洗脑?国家每年都下拨打传经费,如果用这笔钱购买民间反传服务,在各地建立反传办事处,求助者不用出反洗脑、反传销的钱,我们的家庭生活有保障,也不用四处奔波。”
今年,吴俊等人提交了注册书,计划以“中国反传销联盟”的名义注册为民间公益组织,但迟迟没有批复。对他来说,注册成公司完全商业化运行,过不了心里这一关,最好的结果是注册成民间公益组织,摘掉尴尬的“帽子”,让人们信赖、支持联盟。但他坦言没抱多大希望。“一路风雨,一路坎坷啊。除非国家明令禁止不能民间反传,或者社会真正不需要我了,我才离开。现在嘛,还是再等等吧。”说这话的时候,吴俊用双手擦了把脸,以驱除连日来的疲惫。窗外,是人来人往的闹市,谁也不知道,这里边是否还有迷途羔羊。
链接
一位资深反传销人士告诉记者,传销的方式有好几百种,可大致分为北派传销和南派传销。
北派传销的典型特征是,一般以打着公司旗号帮公司买所谓产品从中获得奖金,军事化管理,十几个人挤在一个出租屋里,生活环境差,控制人身自由。南派传销则一般6个人住在高档小区,来去自由,一对一的做“思想工作”,以异地投资、资本运作为由进行诈骗,受害者多是高学历、高收入、高素质的人。